媽媽的蚵仔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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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的母親節,妹妹們帶著家人來幫媽媽過節。在去餐廳的路上,媽媽和妹妹同車,不和弟子同車,到了餐廳,妹妹詼諧地取笑我真可憐,因為媽媽在車上說:「你姐現在的甜食都被我過濾掉了⋯⋯」看起來,媽媽真是管我很多,但是這句話卻含有媽媽濃濃的愛。

弟子知道,媽媽一直擔心弟子會得糖尿病,媽媽的姐妹中有好幾位有糖尿病,這是家族的遺傳慢性病。媽媽自己不吃甜食,很注意運動,他也很擔心弟子,他碎碎念的不外乎就是這個,總是在他可以關照弟子健康的時候,他都盡力關照。

記得小時候父母忙著工作,很少帶我們出去玩,我國三那年升學壓力大,好不容易求到爸媽帶我們四個孩子去安平海邊玩,當時在海邊有個蚵仔煎的路邊攤,希望爸媽帶我們去吃,媽媽馬上說:「不行,外面的東西不乾淨。」這個答案雖然是預料中事,但是弟子內心真是非常不開心。

因為,從小到大媽媽都不讓我們外食,「外面的東西不乾淨」這句話已經聽了N遍,他不管多累,每天一定堅持做飯菜要我們隔天帶去學校蒸,同學中午可以外訂便當,每天菜色不同,這永遠都沒我的份。弟子知道媽媽的用心,但只是難得出來玩,為何不能放鬆一下?

當天回家,弟子不吃晚餐,隔天早上也不吃早餐,跟媽媽嘔氣。中午在學校吃著媽媽前晚準備、蒸過的、爛爛的便當,還是不開心,也想到下午要回家了,真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媽媽⋯⋯雖然知道媽媽是為弟子好,但賭氣的我,總想怎麼抗議,讓媽媽對我們吃的東西可以不要管那麼嚴。

下午放學回家,還沒準備好怎麼面對媽媽,在門口徘徊躊躇的同時,卻聞到陣陣香味⋯⋯弟子跨進家門,聽到媽媽親切的聲音:「女兒呀,趕快來吃蚵仔煎⋯⋯」得意地說:「菜市場的人說法都不一樣,有人說太白粉,有人說地瓜粉,有人說玉米粉,我決定三種粉都買來試,最後證實是用地瓜粉⋯⋯」。

弟子真是震撼,媽媽竟然親自為我做蚵仔煎?和著眼淚吃媽媽親自做的蚵仔煎,來不及給自己的嘔氣找台階下,就被媽媽的愛融化了,在我還在想抗議的同時,媽媽卻已經為我著想。雖然他還是一直堅持「外面的東西不乾淨」,他的原則總是不放水⋯⋯

一直到現在,媽媽的標準還是如此⋯⋯子女出門在外,媽媽雖然知道他管不到我們的飲食,回到家時,他總還是親自下廚為我們的健康加分⋯⋯

弟子想起師父說過:「他一心一意從你在他肚子裡結生的開始,一直到他兩腳一伸,沒有別的,就是關心你」,思惟至此,真是熱淚盈眶。世界上有什麼人會每天看著你的從頭到腳,而且從不變心,只有母親。

「父母對你的恩有多深?值得你用生生世世來回報他嗎?」弟子的爸爸小時候支身來台,白手起家,媽媽來自簡樸的美濃鄉下,父母努力工作,一心一意都是為子女。弟子年輕就進法人、園區,父母忍痛支持弟子的理想,只有擔心弟子辭去公立教職,每月拿一萬元,生活不好過,未來怎麼辦,所以,他們就一直關心陪伴著弟子,做什麼都是為了不要讓弟子受苦。

弟子的父親已經過世,媽媽現在每週都自己從台南騎機車、坐火車、坐公車舟車勞頓來園區當義工,想看看弟子、陪伴弟子,其實,媽媽來的時候,都是媽媽做飯給弟子吃,中國人有養兒防老的觀念,老了就是希望兒女照顧,而弟子的父母卻是老了還是想照顧子女。每每看到媽媽照顧弟子的幸福表情,總覺得天呀,這是一種什麼心?那麼無私,那麼不為自己。這樣的心是怎麼修練來的?

每週媽媽來園區當義工、來看弟子,總會帶好多他在台南里仁買的菜,煮給弟子吃。看著冰箱冷凍庫裡煮熟的有機紫玉米、有機黃地瓜、有機山芋頭,想著媽媽說:「很簡單,只要放在電鍋裡蒸一下,要吃喔,下次來我會檢查⋯⋯」,媽媽總是有許多生活中的小叮嚀,不管弟子已經幾歲,和媽媽在一起永遠就像小的時候被細心照顧著。媽媽,是弟子這一生第一個和弟子心靈交流的人,也是會永恆、不變給予弟子真誠關懷的人。

當要辦師培,都會連續幾天很晚回家,媽媽都還沒睡,因為當弟子輕輕叫著媽媽,媽媽總是精神很好地回應,並且要弟子幫她把手機關起來。原來媽媽一直不敢關手機,是怕弟子這麼晚,發生什麼事,看到弟子回家了,媽媽才能安心入睡,媽媽知道弟子忙師父的事,卻也不曾唸過弟子⋯⋯原來弟子一出門,媽媽的心都一直掛在弟子身上,這顆心千斤萬斤重,弟子如何扛得起?如何報答得完呢?

「有媽的孩子是個寶」,這是媽媽常常掛在嘴邊的⋯⋯很慚愧,長這麼大,媽媽還是很喜歡幫弟子煮早餐、洗衣服、煮中藥、縫衣服⋯⋯照顧弟子。弟子總是忍住眼淚,默默地接受媽媽對我的好。法師說過,能夠體會、接受對方對你好的心,當下就是念恩,對方會因為感受到您的念恩,而很開心,這就是報恩。有了這樣的體會,人與人之間怎麼會有代溝呢?有一天媽媽說:「現在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候」,感謝媽媽對弟子這麼好,弟子希望媽媽能夠得到更多師長三寶攝受的快樂,弟子覺得自己很幸福⋯⋯

世界上有什麼人總是想著你、念著你,父母憶念子女流水長,子女想父母像扁擔那麼短⋯⋯學了佛之後,弟子多麼希望父母可以少想子女,多想佛菩薩,想子女靠不住,想佛菩薩得到救護,千穩百當,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變成佛菩薩,讓父母憶念弟子真正有價值。弟子要好好努力出離生死,能夠幫助父母出離生死,真正能夠究竟離苦得樂,才是真正的報父母恩。

台灣 關師姐